性科学视野中的明清艳情小说——以《姑妄言》为例
文章导读:明清艳情小说的性描写,涉及性医学、性心理学、性风俗、性教育等性科学方面的内容,以明清艳情小说的集大成之作《姑妄言》为例,对其从性科学角度进行研究,既可以看到当时性科学的发展状况,也能对当今性科学的发展和研究带来一些启示,还可以对艳情小说的价值有新的认识。 |
艳情小说泛滥于明末清初,以数量巨大、风格直露的性描写而得名。目前对这类小说的研究主要集中在文学领域,但这些作品“重在淫欲,肆意描摹性交场景,极力渲染艳遇淫行,书中场景的转换,也只是床笫的变化,缺乏社会意义,如果抽去了书中的性描写,作品也就不复存在了。艺术上又大多文笔拙略,粗制滥造。”因此,除了个别作品,学界认为其缺乏文学价值,对其评价不高。不可否认的是,艳情小说是一种客观存在的文学现象,又是一种文化现象。尽管其性描写良莠并存,但可以批判分析,将之作为中国性科学研究的标本。
性科学的研究对象是人类的性行为,是“以性医学、性心理学和性社会学组成的一个综合的、全面的、多学科的理论体系。”具体而言,性科学包括性生理、性病、性风俗、性教育等。艳情小说以写性爱为主,相较于其他题材的小说,涉及两性关系的方方面面,包含着性科学的多种内容。其所呈现的性观念、性心理、性生理、性伦理等内容,在夸张、失实的部分之外,也有符合性科学的部分,探讨这些内容,既可以让我们了解当时的性文化状况,又能对今天性科学的发展带来一些启示。尽管有些内容夸张失实,是男性中心社会男性心理的反映,如男性在性生活中超长的持久力和女性旺盛的性欲求,但我们还是能从中窥知性在当时的面貌。
成书于清代雍正年间的《姑妄言》被视为明清艳情小说的集大成之作,在性描写的篇幅和程度上可谓空前绝后,无出其右。《姑妄言》全书近九十万言,几乎回回写性,是作者笔力重点关注的所在。性描写文字占全书的十分之六七,仅从性描写的篇幅来看,这就是一个很让人吃惊的比例了。陈庆浩先生在《姑妄言》出版说明中认为:“古代色情小说中之种种套数,种种工具,均出现在此小说中。”作为一笔文化遗产,明清艳情小说对于研究中国性文化提供了标本。作为性文学长篇,《姑妄言》几乎涉及到性和两性关系的各个方面,而且其中很多内容在今天看来也是颇具科学性的,也是今天研究古代性史的重要参考资料。作者的描写表明当时的人们对性已有较朴素而正确的认识,性科学在当时已较发达。
本文以《姑妄言》为例,从性科学的角度就其性描写内容进行梳理,进而对明清艳情小说作一审视。
1 性药具
明清艳情小说中几乎都有或多或少的对性药和性工具的描写,《姑妄言》中的人物,尤其是女性,都疯狂地追逐情欲,甚至以性的满足为活着的目的。在没有男人或男人无法满足自己的欲望时,便使用各种令人匪夷所思的性工具来求得性的满足。在男人方面,使用性药具是为了维持在女性面前的尊严和权威并征服女性,成就自己的性英雄梦。这样,他们也用各种性药来壮大自己的“本事”,妄想在身体和精神两方面都战胜女性,让女性臣服。
1.1 性药
性药即“春药”,又称为性媚药,“古时用以诱使异性迅速性就范或提高男女性欲的药物,多为无科学依据的欺世之术,但流传久远,内中也确有有助于性事者,且多见于药典、传志中。”几乎每一部艳情小说都有春药的描写。历史上的春药非常多,古今中外都有,性药的盛行是性科学发展的一个表征。据文献资料的记载,性药在中国古代的使用也是由来已久。起初它与道家的炼丹和房中术有密切关系,主要作用在于强身健体,延年益寿,此后逐渐演变为增强性能力和增加性愉悦。《姑妄言》中对春药的名称、形态、售卖情况、获取渠道、使用对象、使用方法、药性、作用都有较详细的描绘。除了药物本身所具有的激发性欲、提高性能力的生理作用外,更重要的是起着一种心理作用,即性能力较弱的男性战胜性欲旺盛的女性以获得尊严和单方面的满足,从而证明自己的强大。春药的使用充满了征服与被征服的关系,根本谈不上两性生活的美好。这样的使用心理让春药的功能发生了某种程度的变异。
春药成为制服悍妒之妇的“灵丹”。第二卷中荡妇昌氏和有异常大阳物的竹思宽进行交媾,昌氏嫌其性交时间太短,为满足自己的淫欲,便主动给竹思宽春药并说明用法及解除药力的方法:“昌氏在一个匣中取出一个小瓶,倒出两丸药来,递与竹思宽,道:‘当日是个人送我的,屡试屡验,只剩得两丸。你晚上用烧酒服一丸,那一丸也用烧酒研开,擦在阳物上。我同你夜间做一个整工夫,试试我的本事。’”昌氏经历过竹思宽用药后超强的性能力带来的满足,便“更感爱他不得”。第七卷中贪淫好色的牛质叫丫头“到书房中去取健阳固本丹。”十一卷写宦萼买春药:“到花铺廊内买了几粒揭被香,又买了数丸金枪不倒紫金丹回来。到晚间,先用烧酒将春药服下,然后夫妻二人同上床睡下。”侯氏得到了性的满足,转变了对宦萼及丫头的态度,“那宦萼在傍看着,喜欢得笑得眼都没缝。暗想道:好妙计,好春方,把一位妒奶奶不但治得服贴贴,又还得了一个美婢,真是快乐。”十五卷也写贾文物为改变妻子富氏的悍妒性格,向云游道人求壮阳药方,道士“就取过药囊,拿出个葫芦,倒出两粒大丸药来。又将一个葫芦倒出有绿豆大的七八丸来,包好,附耳传了许多的妙诀。”服药使贾文物的阳具增大,“心中比当日中举中进士还加倍快活”。评者认为“举人进士乃身外之荣。此物粗大,不但是身内之荣,且可免许多凌虐,其快活岂止加倍而已哉。”以壮大的阳具和女用春药将富氏治服,此后再不复生妒念。“那富氏精神抖擞,眉开眼笑,把素常那一副恶狠狠的面孔,竟不知往何处去了。”
理论上讲,男女两性都有使用春药的平等权利,但在实际的两性生活中,春药的主动使用者主要是男性,而女性囿于传统观念和男尊女卑的弱势地位,一般是被动使用。十九卷写不守本分的翟道士为奸淫甄氏而将药偷偷放在茶酒中,使其失去反抗能力而就范。还有几处写到男性在女性不知情的情况下让其使用春药,以达到一方或双方满足的目的,限于篇幅,不一一举例。
春药使用过量而导致死亡。凡事过犹不及,何况药性猛烈的春药。一旦超量使用,就可能产生严重后果。这种情况在老夫少妻的婚姻中较易出现。十八卷写年迈的吴友无法满足少艾的崔命儿:“吴友原是要他们生子,取乐还在次之,如今把一个生子之具都没有了,不能下种,如何望得收成。只得去弄些春药来助力,虽不能坚举,又微有些硬意。”因用药过量而亡:“崔命儿见颇有应验,日里不劝他强饭加餐,到晚来便劝他春药多用些下肚,或多搽些在阳物上。那老儿也只得惟命是从。他一个血枯精败的时候,可禁得这大热助火的东西常常不离。不上年余,儿子还不见一些影响,早把个老子弄作别人家的儿子去了。”性能力会随着年龄增长而衰退,老年人的房事要有节制,违背这一科学规律就会付出代价。老年人使用春药没有错,错在未正确使用。
此外,作品中出现的其他一些与性健康有关的酒和药也可视为变种的春药。第五卷提到宦萼喝有壮阳功效的“驴精粉调的补肾酒”来提高性能力;第十九卷写单于学因纵欲而早泄,于是请翟道士医治:“翟道士开了一个药单,叫打了药来炮制药丸。无非是参苓、桂附、肉苁蓉、淫羊藿、虎胫、鹿茸之类。”研究证明,这些都是有壮阳功效的药,而且现今依然在使用。
总之,《姑妄言》中出现的春药,名目繁多,用法各异,目的有别,作用基本一致,由此可对当时春药的流行状况窥知一二。今天所出现和使用的伟哥及类似药物,应该说是古代春药的延续,虽然在某些方面发生了一定的变化,如制作方法和形态,但都是旨在增强性能力和性愉悦,促进夫妻生活的和谐。
1.2 性具
与春药的使用一样,性工具在古今的性活动中也被广泛使用。许多明清艳情小说中都有对各种性工具的描写,而且互不相同。《姑妄言》中出现最多的性工具名为角先生,此外还有搬不倒儿、缅铃、白绫带子等。与其他艳情小说不同的是,《姑妄言》中还描写了已婚和未婚女性为满足性欲而自制的各种性工具,对这些性工具的流行情况、制作材料、用途、用法也都作了介绍。
搬不倒儿。第一卷写道士游赏虎丘的寺院,“那寺门外两边俱是铺面,卖泥人物并搬不倒儿,精细甲于天下。”这说明当时此类性工具在社会上很盛行,在公开买卖,没有禁忌。第十卷写多银买了一个搬不倒儿,“走进房中,脱了裤子,揸着腿,拿那圆泥底子往里塞。塞了一会,弄不进去。他着了些唾沫,将牝户润了,擦些在泥底子上,用指头又将阴户掮得开开的,往里狠狠的一下,也就塞进去了。他捏着那人头来回抽送”。
角先生。第十二卷惧内的甘寿为讨好老婆买角先生,熊氏因性不得满足而对甘寿凶悍施虐。“因有了此物,熊氏此后待甘寿大不相同,心疼他了不得。甘寿暗暗念佛,又买了三四个来送他备用。还拿了一个供在祖先龛内,朔望烧香叩拜。谢他之力,免了多少打骂。”第十三卷童自大要买角先生给妻子铁氏取乐,家人指出了售卖地点并介绍了角先生的行情。第十六卷铁氏“闲了就拿角先生解闷,真是心广体胖。”
缅铃。十一卷中写(宦萼的舅子)侯捷的大管家私下孝敬了姑老爷(宦萼)两个缅铃。“一个有黄豆大,是用手攥着的。一个有榛子大,有鼻如钮,是妇人炉中用的。”缅铃在《金瓶梅》、《绣榻野史》等多部小说中出现过,可见是当时使用很普遍的一种性工具。与缅铃使用同样频繁的性工具是角先生。
女性自制性工具。遭受性压抑、性饥渴且没有能力或条件购买性工具的女性,就想办法就地取材,自己制作性工具。第八卷写宝姑从丈夫那里得不到性满足,丫头待月便做了一根蜡棍送与她做替代品。第十一卷写蹇氏性极好淫,马士英不但孽具鄙猥,且本事甚是不济,她便以一种黄萝卜“留为夜间取乐之具。”
由上述可知,《姑妄言》中描写了花样繁多的性药和性具,从中可以看出当时的性风俗、性观念以及性科学的发展水平。性药的使用者主要是男性,使用目的在于增强性能力,在肉体和精神上战胜制服女性,维持自己的性英雄形象,而不是为了女性的满足,也没有顾及到女性的感受。性具的使用者主要是女性,她们因种种缘由而得不到性的满足,或是丈夫长期在外,或是少妻配老夫,或是丈夫性能力低下。这种性的压抑和不满足使他们在生理和心理上忍受着双重煎熬,以致抑郁生病和对人凶悍。《姑妄言》的作者捕捉到了这些女性的生活状态,对她们为满足正常人欲而进行的努力包括自制淫具给与了充分的理解和同情。角先生被男性称为能让女性温顺的“降魔杵”,正如作者所言:欲消妒妇淫和悍,须请先生大又长。同时,展示了一个科学真理:正常的性生活是人的本能需要,如果得不到满足,便会导致各种不和谐。
2 春宫图
据《中国性科学百科全书》的介绍,春宫图属于性社会科学中的性文艺,又被称为“春宫画”,即“描绘男女性爱生活、特别是各种性交姿态的图画,由于它最初产生于帝王的宫室,描写春宵宫帏之事,所以称为春宫。” “除了用来展示性知识、性技巧外,春宫图常被用来作为煽情手段。”明清艳情小说中的相关记载可以为春宫图的研究提供佐证,因而有着重要的史料价值。明清多部艳情小说中都出现了有关春宫图的描述,如《闹花丛》、《昭阳趣史》、《肉蒲团》等,但相对而言都显得简略。《姑妄言》中多处地方提到春宫图,并对其形态、内容、使用、作用等有较详细的描述,从中可见当时性文化的一端。
第十一卷写宦萼看见童自大书房里有春宫图,回家后要与老婆侯氏依样实践:“他书房里放着个册页,我揭开看看,原来都是男女干事的。我记了几个样子,来同你做做看可有趣,你要依我摆布才好。”接着详细记述了二人用倒入翎花、隔山取火、倒浇蜡烛等姿势进行性交,对每种姿势及其感受都进行了详细说明。第十三卷写铁氏在童自大的书房里初见春宫图,对其形态及看后的心理感受及反应也有一段描写:“铁氏见上面花花绿绿,画得好看有趣,……数了一数,二十四幅。看他欲火升腾,口干面赤……本要等童自大来家,且依样做一出,散散火气。”对童自大买来的春宫图非常高兴。将春宫放在桌上,二人细细同看。”随后二人情动而照图性交,详细介绍了顺水推舟、倒浇蜡烛、后庭花三种姿势。铁氏因春宫图而一改往日的凶悍之气,评者在此处曰:“不意一本春宫,不但能使铁氏变化气质,而且能陶养他性情。”同卷还写马氏为引动郏氏的春心与公公阮大铖性交而以散闷为名让郏氏看春宫图并以言语挑逗:“将阮大铖所蓄的春宫手卷册页拿出来他细细赏鉴”。第十四卷写易于仁与妻妾淫乱时仿照春宫图:“他这后房内买了许多春宫的画,贴得满墙都是。又买了许多角先生来,他要交媾时,袁氏看为首众婢妾都脱光了,着一半妇人将假阳物根子上用带子缝紧,系在腰间,那一半妇人并排仰卧着,指着壁上春宫,要做那个势子。”第二十四卷写火氏在铁化的书架上看见一部书:“顺手拿过一本,翻开一看,上面都是做这件风流事。”
第七卷还写到一种画在衣服上的特殊春宫图,为其他艳情小说所未提。“(戏子胡旦)下穿一条大红绉纱单裤,白绸裤腰画着许多人物。……红梅一看,原来画的都是春宫。”
可见,春宫图以其各种各样的性交姿势而具有直观性,虽然其内容有夸张之处,如男性性器的描写,但它在男女性生活中起着较重要的指导作用和催情作用,同时还具有性教育的作用和孤身女性进行娱乐消遣、释怀遣闷、缓解性压抑的功能。对于观赏春宫图的人而言,其客观上还起着传播性知识的作用。因此,将春宫图视为广义上的一种性工具也未为不可。《姑妄言》对春宫图的描写反映了当时的性风俗和性观念,也是符合当时历史实际的,对今天的性科学研究提供了不可多得的第一手材料。
3 性观念
3.1 对性的正确认识
作者认为两性的交合是人的正常生理需要,不可缺少,但要适度,不可纵欲。第六卷中将女性的生殖器比作药,以一段形象化的文字说明了上述道理:“妇人阴物……性咸有微毒,少服令人阳不亢,常服则多嗽,多服则体弱成虚怯症不治,家产者良,衏中产者虽比家产较美,然多毒,误服有毒者,生杨梅下疳诸恶疮,野产者味极佳,有大毒,恐有杀身之祸。病人不宜服,一切病后尤忌,服之必发,名曰色复。醉饱后服之,伤五脏,生怪病,每服后忌一切冷物,恐成阴症,反凉水。这种物件,自古及今以至万国九州,无人不把他当作家常茶饭。见了我这话,大约没有一个不笑其迂者。但要明白内中的道理,自然有益而无损。譬如人参,偶然服些,自有补益。若把他当作饭吃将起来,可有不伤命者。岂是人参之过耳。乃服人参之过耳,此犹是药饵。即如绝精的白米饭,喷香的细点心,以至珍馐海味,何尝不美?一日或三次两次,每日八分饱,自然养人。若因其好吃可口,无日无夜,时时刻刻往肚中强咽,定然要撑出病来。如酒多了害酒,茶过了害茶,饮食尚还如此,何况妇人的这件东西?世间事总不可过,同一理耳。”
3.2 女性性格与性满足的关系
第十五卷中作者对女子悍妒原因的分析也与现今的生理心理知识相符合。性生活的不和谐会影响女性的性格,引起女性的悍和妒,进而影响夫妻感情和家庭生活。男性作者和读者从维护自身利益的男性中心主义出发,大多将女性的泼悍和嫉妒视为天性,并在文学作品中让男性惩罚和制服她们,让她们变得温良恭俭让,符合男性的理想。《姑妄言》的作者则借书中的道士之口,从性欲得不到满足这一方面分析了女子悍妒的原因,不仅合情合理,而且在艳情小说群体中也是绝无仅有的,这也是《姑妄言》超越那些为性而性的艳情小说的高明之处。作者的分析在今天来看也仍然具有启示和借鉴意义:“妇人未有悍而不妒,妒而未有不淫者。若果能遂他的淫心,那悍妒之气自然就渐渐消磨下去。居士试想,任你万分悍妒的妇人,他到了那枕席上心满意足的时候,可还有丝毫悍妒之气否?皆因不能饱其淫欲,使忿怒之气积而成悍。阴性多疑,以为男子之心移爱于他人,故在他身上情薄,此心一起,悍而又至于妒。妇人犯了淫妒二字,弃之为上。既不能弃,万不得已而思其次。古云:‘治水当清其源’。只有把他的淫情遂了,他那悍妒就不知其然而然自化为乌有矣。”
3.3 性与身心健康的关系
性是人类的本能和正常需要,正常、和谐的性生活是人类身心健康的重要条件,如果性得不到满足,便会引起一系列的生理和心理疾病。《姑妄言》写了女性因男人不在家而性得不到满足以致生病。第十卷“再说那几个妾中,惟独菊姐年小,偏他更是骚浪。姚泽民在家时,也同他弄的次数多。姚泽民去后,别人虽想,还强自排解,惟独他茶里饭里,睡中梦中,无一刻释怀,眼泪不知流了多少,竟有个泪尽继血的光景。过了些时,茶饭都减,恹恹成病。……他原是心想成病,古人说,心病还须心药医,况他的病乃淫也,非情也,得了牛亲哥作伴,闷来就拿他消遣,心开了,病也渐愈。”在得到自制的淫具自慰后才如初。
3.4 某些物质对正常性活动的影响
小说中写到酒精对性的影响。第一卷写接引庵的尼姑与到听性交,到听因饮酒导致早泄而没能使尼姑得到满足,为此抱愧:“到听爬上身,抽了三五下,早已告竣。原来到听自做主人,过饮了几杯,不能自持,竟从门流涕。那姑子正然兴浓,见他才挨着早已完事,急得叫道:‘你挣着命再动动是呢。’到听再要抽时,阳物已稀软缩了出来。姑子十分情急,将他项上咬了几口,身上拧了几下。到听也甚觉没趣,起来同他收拾了家伙,含愧而去。”将到听和姑子在性活动中的生理心理反应都逼真地刻画了出来。现代的性药学证明饮酒与性功能有着直接的关系,酒精对性功能有抑制作用,可导致阳痿、早泄等,从而影响正常的性生活,使女性得不到性的满足。
上述观念在今天看来也是科学、正确的,值得仔细总结探讨。
4 性传播疾病
性传播疾病多与不洁性生活或纵欲有关,对男女两性的性健康都是一种威胁。《姑妄言》中展现了性病的名称、成因及后果。
梅毒。第八卷写魏忠贤的父亲魏卯儿“十多岁时因后庭主顾太多,得了杨梅疮。他正在当时的时候,怎容他发了出来,一阵轻粉顶药顶了回去。如今四十开外的人了,又被边氏淘虚,旧疮发将起来,成了翻花杨梅。医治不效,先将鼻子阳物蚀去,后渐渐遍身腐烂而亡。”“杨梅疮”就是性病梅毒,因男性肛交而起。梅毒的危害可谓触目惊心。第十卷写叫花子褚盈也得了杨梅疮:“当日也是好人家儿女,好在花柳丛中着脚,不但把一分家私花尽了,还落了一身杨梅疮。后弄得一贫如洗,只得到这卑田院中来享福。”第十卷提到的杨梅豆也属梅毒。
下疳。下疳也属性传播疾病,第二卷写自幼好嫖的人屠户娶妓女为妻后得了下疳,“竟将阳物蚀去”。此病发于男女外生殖器,因接触或与患病之人性交而传染。
性传播疾病在今天依然未绝迹,危害巨大,其防治是一项迫切而重要的工作。
综上所述,《姑妄言》中有大量性描写内容符合性科学,有一定认识意义,对于了解当时中国性科学发展的实际状况和社会上的性风俗等有积极意义,有些在今天仍具有启示意义,如男女两性的和谐,性和谐是很重要的因素;正常的性生活是人所必须,但不可纵欲;性不满足的危害及如何获取性满足;要重视青春期少男少女的性教育等,都说明这些小说具有性学方面的研究和参考价值。但另一方面,也要看到作品中违背科学的内容,以免误导当今的读者,接受到错误的性观念和性知识,如男性像机器一样超强的性能力,超长的性器,女性超出常规的性饥渴,两性间的采战,甚至奸尸、兽交等内容,则需要明辨是非,正确对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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