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妇女解放谈对社会性别的浅见
文章导读: |
我曾介绍过西方(主要是北美)女权主义的几种思潮与派别(见《妇女论丛》创刊号,1990年)。就我的评价弃取而言,可以将那些派别概括为“男女平等观”和“社会性别论”两大派。当然我是认同前者的。
因为“男女平等观”把妇女解放视为人类精神解放或日“人性解放”过程的有机组成部分,并且认为妇女解放是一个渐进过程,就象社会历史的每个篇章都有其谱写过程一样。但“社会性别论”似乎缺少这样的历史进化观,有违公正地客观立场。无论她们的主观动机如何,其结果仍是造成了女性与男性的对立,甚至一部分女性反对另一部分女性的局面,为真正的妇女解放乃至“两性解放”设置了某些思想障碍与情感障碍。
“社会性别论”把女性的从属地位及其“第二性”的角色(包括社会角色和家庭角色)归结为“男权统治”的产物,或是男性主导的政治、经济、文化和社会结构对妇女命运的强制主宰。众所周知的一句名言出自西方激进女权主义的代表人物西蒙·波娃,即“女人并非生来就是女性,而是社会把它们变成了女性。”70年代之后,西蒙·波娃的名言及其激进观点被“社会性别论”者演绎为一派并无系统论证的“女权”观。
据说,“社会性别论”是70年代初被美国某些激进的女权主义学者模仿“种族压迫”、“阶级压迫”等革命概念而提出的“性别压迫”之说,并试图以此来指导妇女解放运动的实践。它一举轰动了妇女学课堂,随即被许多人补充、发展,至今仍在众说纷纭,未能形成一套完整的理论体系。又据说,女性学术要一反男性学术的理论传统,女性学无需系统理论,“群言堂”就好了。
因此,我们迄今找不到“社会性别论”的公认代表作,只有散见的各种文章。其主要观点有:1.妇女长期被排斥在公众生活之外和被囚禁于家庭樊笼之中,其权利一直遭受剥夺,均是男权统治的社会强加于妇女的苦难;2.妇女从属于父权制家庭及其在法律上的不平等地位,表明了男人的压迫和剥削本性;3.要求女人婚前贞洁和婚后忠诚是根据男人利益而制造的禁忌,其目的是为了把女人变成男人的性奴仆和生育的工具;4.男性统治的社会设置了种种规范,以训化女人服从于她们的“社会性别”角色,使其安于自己的劣等地位;5.历史是男人写的,女人被排除在历史之外。
“社会性别”概念在美国女权主义者中间引起了各种争论。最强烈的抨击来自黑人妇女学者,她们认为“社会性别论”抹杀了种族、阶级的不平等,以白人中产阶级妇女的经验与感觉为中心,是对有色人种妇女生活经历与处境的无知与轻视,甚至指责那些高谈阔论普遍“性别压迫”的白人女权主义者陷入了“帝国主义”与“殖民主义”的思维模式。
稍有历史常识的人,对人类文明进化过程稍作过考察的人,都不难对“社会性别论”的主要观点提出置疑,对于把男人普遍地作为“革命对象”的立场无法苟同。
如前所说,妇女解放是整个人类解放的一部分,而人类解放是一个漫长的渐进过程。例如,从奴隶制的建立到废除,从承认劳动者的人格尊严到劳动者自己组织起来维护尊严,从反对种族压迫到批判性别歧视等等,这些变革过程总是与人类的知识、技术、科学等方面的进步分不开的。以奴隶制为例。今天我们当然认为奴隶制是极其野蛮的,但它却是几乎所有的文明社会都曾经历过的发展阶段。
古希腊哲学家亚里士多德曾经说过,虽然任何人都不能从道德上为奴隶制辩护,奴隶制的确是罪恶的,但我们又不得不承认,没有奴隶制,就没有诸如雅典之类的城市文明;只有当奴隶制不必继续存在下去时,我们才可能从道德角度去批判它并支持废除奴隶制;而奴隶制之所以失去其存在的基础,是因为技术进步使生产力水平提高,使用奴隶变得不经济了和不合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