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岁女医谈允贤传奇医传——从《女医杂言》细论前明妇科、性医学的进步
文章导读:2015年中国女医屠呦呦获得诺贝尔生理学及医学奖后,中医借此大善,于今岁再祭前明女医谈允贤氏。岁首电视剧《女医·明妃传》热映,故事情节虽跌宕,然非历史真实之谈允贤也。1999年中国中医研究院医史文献研究所郑金生撰文《明代女医谈允贤及其医案<女医杂言>》,第一次向世间介绍了这位著名的明朝女医生。此前该人医事且并不为人知,究为何?《女医杂言》在前明出版两次,今仅以后版(万历年版)存世,经初考似曾另著别“医案”(或医著)存世,而今仍无善本见存,内中缘由深矣。今经较详细考证有关史料,发现女医谈允贤或其家族成员,似于500年前曾卷进一桩被《明史》记为“壬寅宫变”的冤案当中。至于这宗晚明时期的杀医要案,久不查者甚矣,今当昭雪于世界,以彰显为医者之正气! |
3 逍遥皇帝故事与独特的妇科性医学
1487年明朝的逍遥皇帝宪宗朱见深去世,据说他是与最爱万氏皇贵妃同年而去的。万氏薨,宪宗为此辍朝7日。宪宗子朱祐樘即位,改元弘治元年(1488年)。朝政由首辅李贤、刘大夏、李东阳、杨廷和打理。而谈允贤《女医杂言》中的所历“医案”,多是此时期实践。这一阶段,这个拥有广西少数民族——瑶族血统的皇帝,政治上比较清明,史称“孝宗中兴”,有著名的弘治五相,先后辅佐。明孝宗任五相(首辅),以成社稷“中兴”。说起这位比较开明的明孝宗朱祐樘,他的母系的少数民族血统,令他父亲朱见深在明朝历史上留下了很奇特的传奇故事。天顺年三次战争,皆对后世产生较大的影响,据《明史》记载:“五年(1461年)二月丙申,都督佥事颜彪为征夷将军,充总兵官,讨两广瑶贼。三月甲寅,湖广、贵州总兵官李震会广西军剿瑶、僮,悉破之。”李震,南阳(今河南省)人,是英宗时代的悍将。据史载:“五年春剿城步瑶、僮,攻横水、城溪、莫宜、中平诸寨,皆破之。长驱至广西西延(今贵县附近),会总兵官过兴军,克十八团诸瑶,前后俘斩数千人。其冬命震专镇湖广,以李安充总兵,守贵州。明年夏率师由锦田、江华抵云川、桂岭、横江诸寨,破瑶,俘斩二千八百余人。七年冬,苗据赤溪湳洞长官司。震与安分道进,斩贼渠飞天侯等,破寨二百,遂复长官司。进都督同知。明年冬,广西瑶侵湖南,夜入桂阳州大掠。震遣兵分道追击,连败之,俘斩千余人。”李震在此役中俘虏“城步瑶”土司郡主——李唐妹(后为宫廷女官、宪宗妃,孝宗生母。)时年仅10岁,被随军太监掳入紫禁城为宫女。1465年皇太子朱见深即位,为明宪宗。此时,他身边有两个女人极为特殊。第一个是他做太子时的管事姑姑(宫女)万贞儿,据《明史·后妃传》记载:朱见深出生于1447年,出生即被立为皇太子,其2岁时遭遇“土木之变”,父亲朱祁镇(明英宗)被掳。1450年由叔父朱祁钰即皇帝位,改元景泰。1451年(景泰二年)堂弟朱见济生,而叔父改立见济为太子,而他为沂王。而孙太后为保护孙子,特派自己的贴身宫女万贞儿为朱见深贴身掌事宫女。“恭肃贵妃万氏,诸城人。四岁选入掖廷,为孙太后宫女。及长,侍宪宗于东宫。宪宗年十六即位,妃已三十有五,机警,善迎帝意,遂谗废皇后吴氏,六宫希得进御。帝每游幸,妃戎服前驱。成化二年正月生皇第一子,帝大喜,遣中使祀诸山川,遂封贵妃。皇子未期薨,妃亦自是不复娠矣。”因为宪宗自小就与万氏一起生活,在处处危机的皇宫中,在皇祖母孙氏的安排下,才建立起特别的信任感。
万氏(1428~1487),为人机警,身材丰满,很会迎合皇帝的心意。据说每次皇帝游幸的时候,她总是穿着戎装,骑着马为前驱,或佩刀侍立左右。相比六宫粉黛的柔姿弱态,身着戎装的万氏自然给朱见深一种新鲜感。也许,这是万氏邀宠于朱见深的关键。据野史及《万历野获编》等记载,万贵妃长的丰满漂亮,宪宗自幼见到她就眉飞色舞;她自幼生长在宫廷,尝深谙民俗之“房中术”。以“房中术”服侍帝王,更容易使好色的帝王获得满足感和增加性享乐也。宪宗生母——周太后曾问宪宗:她有什么美的,让你这样神魂颠倒?宪宗说:每当她抚爱我时,我就感到非常舒心,并非因为她的相貌如何漂亮。这时,在万氏宫里派了一位年轻的掌事太监,姓汪名直,即出身广西蛮瑶的少年——汪直。他以后逐渐取得宪宗信任,又创设锦衣卫西厂,权倾天下。汪直是大藤峡瑶民起义中的瑶民后代,成化三年(1467年)以幼童身份被俘进宫。最初在昭德宫侍奉万贵妃,后升任御马监太监。成化十三年(1477年)正月,明宪宗建立西厂,由汪直统领,钦定校尉人数多于东厂一倍。汪直任用锦衣卫百户韦瑛作为心腹,屡兴大狱。1470年明孝宗朱祐樘出生,关于孝宗出生亦有一番故事。据《明史》记述:“宪宗废后吴氏,顺天人。天顺八年七月立为皇后。先是,宪宗居东宫,万贵妃已擅宠。后既立,摘其过,杖之。帝怒,下诏曰:“先帝为朕简求贤淑,已定王氏,育于别宫待期。太监牛玉辄以选退吴氏于太后前复选。册立礼成之后,朕见举动轻佻,礼度率略,德不称位,因察其实,始知非预立者。用是不得已,请命太后,废吴氏别宫。”立甫逾月耳。后父俊,先授都督同知,至是下狱戍边。谪玉孝陵种菜,玉从子太常少卿纶、甥吏部员外郎杨琮并除名,姻家怀宁侯孙镗闲住。于是南京给事中王徽、王渊、硃宽、李翱、李钧等合疏言玉罪重罚轻,因并劾大学士李贤。帝怒,徽等皆贬边州判官。”“孝穆纪太后,孝宗生母也,贺县人(即前述瑶蛮女,李唐妹也)。本蛮土官女。成化中征蛮,俘入掖庭,授女史,警敏通文字,命守内藏。时万贵妃专宠而妒,后宫有娠者皆治使堕。柏贤妃生悼恭太子,亦为所害。帝偶行内藏,应对称旨,悦,幸之,遂有身。万贵妃知而恚甚,令婢钩治之。婢谬报曰病痞。乃谪居安乐堂。久之,生孝宗,使门监张敏溺焉。敏惊曰:‘上未有子,奈何弃之。’稍哺粉饵饴蜜,藏之他室,贵妃日伺无所得。至五六岁,未敢剪胎发。时吴后废居西内,近安乐堂,密知其事,往来哺养,帝不知也。”以后,老皇帝宪宗,偶尔被太监张敏领入安乐堂见亲生儿子——朱祐樘。“帝自悼恭太子薨后,久无嗣,中外皆以为忧。成化十一年,帝召张敏栉发,照镜叹曰:‘老将至而无子。’敏伏地曰:‘死罪,万岁已有子也。’帝愕然,问安在。对曰:‘奴言即死,万岁当为皇子主。’于是太监怀恩顿首曰:‘敏言是。皇子潜养西内,今已六岁矣,匿不敢闻。’帝大喜,即日幸西内,遣使往迎皇子。使至,妃抱皇子泣曰:‘儿去,吾不得生。儿见黄袍有须者,即儿父也。’衣以小绯袍,乘小舆,拥至阶下,发披地,走投帝怀。帝置之膝,抚视久之,悲喜泣下曰:‘我子也,类我。’使怀恩赴内阁具道其故。群臣皆大喜。明日,入贺,颁诏天下。移妃居永寿宫,数召见。万贵妃日夜怨泣曰:‘群小绐我。’其年六月,妃暴薨。或曰贵妃致之死,或曰自缢也。谥恭恪庄僖淑妃。敏惧,亦吞金死。敏,同安人。”为了孝宗的平安落生与生长,不得不提到明宫中一位贤良太监——怀恩。据《明史·宦官传·怀恩传》记述,“怀恩,高密人,兵部侍郎戴纶族弟也。宣宗杀纶,并籍恩父太仆卿希文家。恩方幼,被宫为小黄门,赐名怀恩。宪宗朝,掌司礼监。时汪直理西厂,梁芳、韦兴等用事。恩班在前,性忠鲠无所挠,诸阉咸敬惮之。员外郎林俊论芳(指梁芳)及僧继晓下狱,帝欲诛之,恩固争。帝怒,投以砚曰:‘若助俊讪我。’恩免冠伏地号哭。帝叱之出。恩遣人告镇抚司曰:‘汝曹谄芳倾俊。俊死,汝曹何以生!’径归,称疾不起。帝怒解,遣医视恩,卒释俊。会星变,罢诸传奉官。御马监王敏请留马房传奉者,帝许之。敏谒恩,恩大骂曰:‘星变,专为我曹坏国政故。今甫欲正之,又为汝坏,天雷击汝矣!’敏愧恨,遂死。进宝石者章瑾求为锦衣卫镇抚,恩不可,曰:‘镇抚掌诏狱,奈何以贿进。’当是时,尚书王恕以直谏名,恩每叹曰:‘天下忠义,斯人而已。’宪宗末,惑万贵妃言,欲易太子,恩固争。帝不怿,斥居凤阳。孝宗立,召归,仍掌司礼监,力劝帝逐万安,用王恕。一时正人汇进,恩之力也。卒,赐祠额曰显忠。”死后,明孝宗为其建贤良祠,位于北京市宽街附近。允贤母钱氏,曾出身名门,似与英宗钱皇后同一家族,为同宗姐妹。而皇后得宠于英宗朱祁镇,然却终生未育(孕)。从中医上论,钱氏应患有宫寒之症。然作为长姐的钱皇后虽身贵为国母皇后,却也陷入了太医们难诊妇科的,古代的男医之囧,以至于也反映出明朝女医妇科的缺乏。
明代女医之缺乏,导致女性不孕症,在皇宫也不止钱皇后,明宣宗的胡皇后也未逃脱不孕的命运。关于英宗出生,《明史》另有故事。据《后妃传》:宣德三年(1427年),“……(孙贵妃)妃亦无子,阴取宫人子为己子,即英宗也,由是眷宠益重。胡后上表逊位,请早定国本。妃伪辞曰:‘后病痊自有子,吾子敢先后子耶?’三年三月胡后废,遂册为皇后。”故推知,英宗当生在同年二月某日。明代妇科及性医学的严重缺乏,不仅给皇室,甚至普通百姓都造成了许多生活不便。谈允贤冲破封建礼教束缚,以女医妇科行于世间,其可贵的医学探索,在明代应属积大善于世界之举。谈允贤在孝宗弘治年间的主要工作,就是相夫教子,行医乡里,以妇科显于南都直隶。明正德五年(1510年),新君继位不久,朝局仍有中兴气象,谈允贤的行医之作——《女医杂言》刊刻问世,是年她50岁。该医案中的31则病案,多为此时期实践之。据谈迁《枣林杂咀》记载,明武宗朱厚照正德年间,江苏嘉定府(今上海市郊),有一户高姓人家,世医,曾入宫为太医。“高鏊(音mou):高鏊字企之,嘉定人。少孤,其母改适,乃从外舅氏,遂冒其姓。舅氏故太医官,居京师。鏊因习医,补太医,久之直内殿。正德十四年二月上书直谏,上怒,下诏狱榜三十,明日跽午门,五日复榜五十,戍乌撤卫。嘉靖初放还,晋御医,复高姓。自后朝士多新贵,无知鏊者。而鏊亦自晦,匿不言先朝事,守官垂四十年不调。尝考绩,尚书吴山展其牒,矍然曰:「此即武庙时徐鏊邪?嗟,何淹也!」久之调南京,隆庆二年卒,年八十三。(本家姓徐氏……)。”查明《嘉定府志》述,谈氏女眷,有姻亲欲攀高氏。故笔者据此推知,谈允贤的女儿有可能结亲高鍪家人。
4 当文化、科学进化发扬时,女医妇科和性医学的进步
1510年《女医杂言》出版在即,谈允贤祖母茹家的表兄——茹銮是茹氏侄孙,写序高度赞扬了表妹谈允贤的高超医术。茹銮,茹氏本家卫籍应属直隶南京本地,太祖洪武年由原属籍山西迁入。他说:“名医多称三吴,女医近出吾锡山谈氏。自奉政君暨配太宜人,皆善医,宜人传于其孙杨孺人,此《女医杂言》则孺人手笔也。”三吴,本指苏州地方,意为在苏州地界,是名医聚集的地方,但是女医缺乏,只有无锡县谈氏。在明朝儒家礼教甚严,女人在家相夫教子,方为本分。茹銮表哥说她,“夫医在丈夫称良甚难,孺人精书审脉,投药辄应,女妇多赖保全,又能为书,以图不朽活人之心,殆过男子。”这一段详述了女医在明朝的严重缺乏,并夸赞表妹医术,强过男子。茹銮还评价表妹的医术说:“……则壶限以里之事当更有条格”,谈允贤应用医理为人诊病,好像江南烧制的紫沙壶器,内外分明,调理清晰。不愧为太宜人姑祖奶茹氏的高徒也。表兄茹銮应当是在孝宗朝出仕,历任朝列大夫、福建布政使司兵备道台、漳南州佥事(正四品)。当年允贤的祖母茹氏老夫人,正是深感明代女医妇科缺乏,才坚持让孙女谈允贤学习中医。赖于这样的学医背景,允贤传医惟女不惟男,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所以说,谈允贤寿享96岁,她的女性后人,继她习医,也是自然之事。
说起谈允贤的诊病故事,治沥血症、妇科不孕症和产后下血等症,是她的临床特色。
病案一:巧治风湿麻木。允贤医术载闻:“客船上一妇人年四十岁,患两手麻木,六年不愈。询其病原,云无分春秋、昼夜、风雨、阴晴,日逐把舵,自得疾以来服(药,原脱)无效。某以风湿症治之,灸八穴。(肩寓二穴、曲池二穴、支沟二穴、列缺二穴)遂愈。又服除湿苍术汤。”此方出自元朝古医方,应是茹氏家传之方。方名《拔萃方》,本是元代医家杜思敬所创。杜思敬(1234~1320年),元代医家,号宝善老人,铜鞮(今山西沁县)人,研习医理甚勤,尝取医籍中之切于实用者,由古至金元,取其医论、方药,编辑成帙,后附人自辑之《杂类名方》,取名《济生拔萃》,其中不乏医理之名言,甚切于理。
病案二:治不寐。允贤医术载闻:“一富家老妇年六十九岁,患气虚痰火全夜不睡,日中神思倦怠,诸药不效,病及二年。右手寸关二部脉甚洪大,左手心脉大虚。询其病原,乃因夫急症而故,痛极哭伤,遂得此症。某早晨用人参膏,日中用煎药八物汤,加干山药、酸枣仁、辰砂、蒲黄、木通、远志、水二钟、姜三片煎服。…… 晚用琥珀镇心丸,至三更用清气化痰丸,不三月其症遂愈,后甚肥壮,寿至八十岁而终。”此医案她用了金元医家朱丹溪的《丹溪方》及传统古方《摘玄子》等。《摘玄子》是中古时道教名方,其中包含不少专治阴虚火旺的阴寒之症,其长寿术多不秘传。《摘玄子》据说是元代道教鼻祖、国师丘处机所撰,元初,元世祖忽必烈聘其国师职。
病案三:治产后劳伤。允贤医术载闻:“一妇人年廿七岁,得患产后寒热将一年,甚是憔瘦,又兼咳嗽,将危,诸药不效。某以产后劳伤治之。…… 灸,大椎、肺睮、膏肓、三里等。用调中益气汤十贴,又用和胃白术丸,又与雄黄二两佩之胸前,鼻闻其气则杀劳虫。不一月,其患遂愈。”她巧用金元医家李东垣的《试效方》来调中益气,比起宋代的《妇人大全良方》更加进步。这也是我国明代早期的性医学治疗案例。
病案四:治不孕。允贤医术载闻:“一妇人年三十二岁,生四胎,后十年不生,因无子,甚是忧闷。某询其故,乃因夫不时宿娼,偶因经事至大闹,乘时,多耗气血,遂成白淋,小腹冷痛。某思《脉诀》云:崩中日久为白带。漏下之时,骨木枯,即子宫虚冷,以致不能成胎。某与灸,暖子宫。又《明堂针灸》云:针则绝产,灸之三遍,令人生产。某取灸。…… 气海、关元、中极、气冲等。服何首乌丸,连灸三年,遂产一子。”这又是一例性医学的治疗案例。谈允贤用古法《明堂针灸》及朱丹溪的滋阴《丹溪方》加以治疗,使得一个10年不孕的中年妇人产下一胎。乡里传为佳话。今读《女医杂言》,凡医案虽仅31例,然各例皆精彩,非医学名家不熟此方也。允贤医术本欲大扬之际,然子孙行医,遭遇进明史重大事件,使得谈允贤耄耋之年,魂伤魄断。这到底是怎样回事呢?……
5 人类医学史的大惨案——“壬寅宫变”的历史冤案
明武宗朱厚照晚年发生了一件大事,武宗皇帝英年早逝,且无子嗣。于是,首辅大学士杨廷和建议从武宗的堂兄弟中选一人继位。正德十六年(1521年)——《明史·杨廷和传·列传78》原文记载:“明年正月,帝郊祀,呕血舆疾归,逾月益笃。时帝无嗣。司礼中官魏彬等至阁言:‘国医力竭矣,请捐万金购之草泽。’廷和心知所谓,不应,而微以伦序之说风之,彬等唯唯。三月十四日丙寅,谷大用、张永至阁,言帝崩于豹房。以皇太后命,移殡大内,且议所当立。廷和举《皇明祖训》示之曰:‘兄终弟及,谁能渎焉!兴献王长子,宪宗之孙,孝宗之从子,大行皇帝之从弟,序当立(指湖北兴王朱厚熜,即嘉靖皇帝)。’梁储、蒋冕、毛纪咸赞之。乃令中官入启皇太后,廷和等候左顺门下。顷之,中官奉遗诏及太后懿旨,宣谕群臣,一如廷和请,事乃定。”朱厚熜早年在藩邸做兴亲王,兴王封地位于现今湖北省钟祥市,乃西周楚国郢都附近。嘉靖帝在位早期英明苛察,做了很多大事,严以驭官,宽以治民,整顿朝纲、减轻赋役,对外抗击倭寇,重振国政,开创了嘉靖中兴的局面。后期虽然好道教,然而依然牢牢掌控着朝廷官吏,可以称得上是位有作为的皇帝。嘉靖帝在位期间巩固了明代的统治,为隆庆新政与张居正改革奠定了基础。嘉靖帝是中国历史上最为独特的皇帝,也是明朝皇帝中最任性和倔强的一位,他为人聪明,尤其在书法和文辞修养都有不错的造诣。晚年,崇信道教,致利令智昏,造成不少人间悲剧。
《明史·世宗本纪》记载的“壬寅宫变”,就是一场最惨烈的人间悲剧,始作俑者即朱厚熜本人。 “嘉靖二十一年八月辛巳,募兵于直隶、山东、河南。壬午,振山西被兵州县,免田租。癸巳,礼部尚书严嵩兼武英殿大学士,预机务。九月癸亥,员外郎刘魁谏营雷殿,予杖下狱。冬十月丁酉,宫人谋逆伏诛,磔端妃曹氏、宁嫔王氏于市。”据《明史·后妃传》:“孝烈皇后方氏,世宗第三后也,江宁人。帝即位且十年,未有子。大学士张孚敬言:‘古者天子立后,并建六宫、三夫人、九嫔、二十七世妇、八十一御妻,所以广嗣也。陛下春秋鼎盛,宜博求淑女,为子嗣计。’从之。”“二十一年,宫婢杨金英等谋弑逆,帝赖后救得免,乃进后父泰和伯锐爵为侯。初,曹妃有色,帝爱之,册为端妃。是夕,帝宿端妃宫。金英等伺帝熟寝,以组缢帝项,误为死结,得不绝。同事张金莲知事不就,走告后。后驰至,解组,帝苏。后命内监张佐等捕宫人杂治,言金英等弑逆,王宁嫔首谋。又曰:曹端妃虽不与,亦知谋。时帝病悸不能言,后传帝命收端妃、宁嫔及金英等悉砾于市。并诛其族属十余人。然妃实不知也。久之,帝始知其冤。”以上这些资料,被明末历史家谈迁收集记录于《国榷》卷首发表,实在耐人寻味。“深闺燕闲,不过衔昭阳日影之怨”,是明末历史家谈迁对此案的看法,但事实究竟如何,无人知晓,因此成为又一桩宫闱之谜。
1556年谈允贤于无锡娘家孤独辞世,终年96岁。有杨氏子孙等多人曾因这场“变乱”,先她而去哉。谈允贤此时,出自她育出的儿孙们包括:子,杨濂;女儿,高杨氏及屠杨氏;孙,杨乔;孙女,杨氏;外孙女,高氏、屠氏,若干人。谈氏女子孙,皆当世医者也。明万历初年,首辅张居正改革,前朝诸多弊政,停省沉冤旧案。昔嘉靖二十一年“壬寅宫变”终以故曹端妃被冤杀一事平反。谈允贤侄孙,谈脩得以为祖姑奶重刊《女医杂言》一书。再版跋,暗引诸多疑窦,今笔者详细考证,以还原历史本来面目。
到此,沉冤已近500年的千古奇案,终于在谈家另一位后人——谈迁的《国榷》中,得以揭露部分珍贵史料。今天我们有幸重读《女医杂言》,缅怀明代的医学先驱,还历史于本来面目,也是今世医史研究者的神圣且崇高职责。正如谈脩书跋曰:“……则孺人之所活人者,不得食报于子孙,尚垂名于世,是为不朽哉“。允贤弟,谈一凤也曾书跋赞扬其姐的医术是,“吾姐杨孺人所经验者,……复究极诸家秘要,而通融用之,故在在获奇效,乡尚阝女流得疾者,以必延致为喜。……乃著是书于戏。良医之功与良相等,古有是言,以活人之难也。……况于妇人乎!”中医存我中华达5000年,本救人生命之事业,古代统治者以个人私欲而剥夺医者生命,虽皇帝拥有无尚的国家权力,况天理何在焉?——中医不朽,明代谈脩发了多么宏伟的愿望啊!实事耐人寻也……。
(限于篇幅,有关“壬寅”考述,兴趣者见笔者北燕丹·新浪博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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