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女生日记》的性教育功能
文章导读:本文采用解析式内容分析法对青少年文学作品《女生日记》中呈现性知识的内容进行了归纳和总结,结果显示:该书中其呈现的性知识占全书内容的47%,主要为女生青春期生理发育和异性交往的心理知识。该书的写作遵循了青少年身心发展的规律,不仅在感情上引起共鸣,还能将青春期的性知识、态度、观念传递给读者,具有较为系统的性教育功能。该书非常适合9~12岁青少年阅读,性知识和价值观的传递方法值得学习和借鉴。 |
1 引言
性教育是通过提供科学意义上准确的、真实的、不带任何评判色彩的信息,传授有关性和人际关系方面的知识。性教育为一个人提供了探索自身价值观和态度的机会,有助于培养其就有关性的诸多问题做出决策、进行交流和减少风险的能力。我国性教育起步较晚,目前人们对性教育的争论已从要不要开展转移到对谁用什么样的形式开展上来。
性教育的内容有性知识、性态度、价值观等多方面。就我国青少年性相关知识而言,它的来源主要有学校、父母、课外读物和大众媒体四个方面。各时期和不同年龄段的青少年通过课外读物获取性知识存在一定差异,实际性知识来源于课外读物的男生、女生比率分别为52.67%和26.59%。张立英等通过系统抽样调查结果显示:书籍和报纸是青少年获取性相关知识中更喜欢选择的最主要来源,而女性更倾向将其作为首选来源。
作为性知识的主要来源,性教育图书具有重要的作用。笔者根据开卷数字检测2006~2012年共7年的少儿类畅销书排行榜和当当少儿——中国儿童文学榜单,发现《女生日记》常列榜单前茅。目前,该书已经累积销售到150万册(2010),创下了中国儿童文学原创作品印次最多、印数最高、上榜次数最多的记录。通过对这本校园文学作品的精读,笔者发现其中包含性相关的知识的章节约占47%,故选取《女生日记(新版)》作为研究对象,分析和归纳其中传达的性知识的内容和方法,分析其性教育功能,为进一步测量性教育的效果打下基础。
2 研究方法
本研究主要采用解析式内容分析法(Hermeneutic Content Analysis)。该方法通过制定一定的标准和规则保证了内容分析的系统性、客观性。该方法最早在20世纪70年代人类学研究中广泛使用。笔者先根据《国际性教育指导纲要》中的学习内容制定青少年性教育的知识点,再对研究对象《女生日记》中表达这些知识点的内容进行分类和总结。通过对筛选的核心内容进行精读、理解并阐述该文本内容所传达的信息、态度、价值观,反映作者传递性知识的不同内容和方法,分析这些内容对读者性态度、观念的影响,展现该书的性教育功能。
3《女生日记》简介与创作背景
《女生日记》是用日记的形式,真实再现了六年级(12岁)女生冉冬阳在青春期经历的身心变化。同时也展现丰富多彩的校园生活,把同学之间纯真的友谊,异性同学之间的相互欣赏爱慕的心理描绘的淋漓尽致,展现了青春期女孩子渴望长大又害怕的矛盾心情。全书共由99篇日记组成,每篇文字不等,多则1000余字,少则300字左右。文章浅显易懂,人物生动活泼,内容全面。
作者杨红樱从事过7年小学教学、7年儿童文学编辑工作。她的作品都非常畅销,都以记得住的人物性格、好看的故事、感人的情节为共同特点。其中《女生日记》畅销11年之久。她是以自己女儿为蓝本,用跟踪写作的方式,记录了她在这一时期的点点滴滴。作者在分析其畅销原因时表示:因为女孩子在即将进入青春期这个最需要呵护的敏感阶段,她们有太多的秘密、太多的精彩,我想让她们从这本书中读到了贴心的慰藉和真诚的感动。可见作者是有意识地将青春期的性知识融于到这本校园小说的创作中。
4 《女生日记》中性知识的归纳与分析
性知识主要包括性的解剖生理知识、性的心理知识、性的社会历史文化知识、性的道德与法律知识四个层面。通过对每篇“日记”的精读,对其中明显表达或者刻意强调与性相关的内容进行筛选。共筛选出46篇日记,占全书的46.93%。再根据《中国性科学百科全书》中对性知识的分类,把同一知识内容放在一起分析其内容表达的方式和特点。
4.1 女生生理发育知识
该书用小说的形式由浅入深地描述了一个小女生成长过程中遇到的各种各样的问题,而这些问题的主线就是青春期身体的剧烈变化。
第一篇日记“梅小雅没来”就是为整个行文埋下了伏笔。“我又长高了许多”,“蓝色的百褶裙已经短到了大腿上了,挺难为情的”;“我们女生都患‘巨人症’”;“男生没有变化,五年级什么样,现在还什么样”;“一个风风火火的假小子一下子变得有女人味了”。这样的描写符合青春期生理发育的特征,身高剧烈的变化,而且通常女孩比男孩提前发育。该知识点出现在人教版七年级生物教材中。
在青春期教育中女孩的月经初潮是极其重要的一课。2005年秦素等调查了1178位中学女生,有34%的女生表示对月经持害怕惊慌的心态。对此作者也是煞费苦心的从多个角度描写了月经初潮的生理、心理变化,以及相关的卫生保健知识。全书中一共有5处对月经直接或间接的描述。先是去神秘为自然,再去“倒霉”为成长,最后去害羞为骄傲。
通过对这部分知识的整理我们发现:作者一直都在强调与女性的月经相关的都是自然的,甚至是神圣的,要正确处理和面对。这些正面积极的内容对于读者来说无疑是收益匪浅,不仅仅对生理上的变化有了重新的认识或心理准备,在最难传递的骄傲感和自豪上也能引起共鸣。除此之外,在对“我从哪里来”这个问题的解释上,是通过一家人,特别是父亲的参与的讨论中得出来的。还对“剖腹产”和“自然分娩”做了一定的辨析。在讲到自然分娩时,使用了“产道”这个词。这是阴道的另一个名词,这对青少年多方面认识“阴道”起着积极的作用。
4.2 两性性别意识与性心理变化知识
青少年自我形象的确立,健康人格的养成,良好人际关系的建立都与青少年的健康成长密切相关,也是性教育的重要内容。这属于性心理学知识和性社会学知识。《女生日记》是怎样传达了的自我形象和人际关系呢?
《女生日记》中主要有5名女生和5名男生。他们之间的交往关系是不断变化的:“……马加是一个怯懦的、生活不幸的男孩,我一直对他很好”;“看到马加高兴的样子,我突然感到十分愧疚……今后,我要对马加好一点,耐心的听他把话说完……”。这里都展现了异性之间的相互理解、包容,展示了人际交往中自信、协商、交流等技巧。
而处于青春期的青少年,受到生理发育、自我意识和社会环境的影响,两性身心差异愈发明显,彼此产生不安和害羞的心理,多数情况下同性交往加强(10~12岁)。在全书的第二节“友情”中描述了主人翁的友情故事:“我们当然是好朋友”;“小雅哭了,我们也哭了”;“女孩子还组建了小龙女队”。
但是随着第二性征的发育孩子的“同性集团”开始逐渐瓦解:“这几天小魔女刘杨惠子对我爱理不理,对莫欣儿也是……”而性意识的觉醒促使他们具有丰富而细腻的情感体验,但情感表达却相对隐蔽。“选择同桌”中有描述了“我”和对男生吴缅之间的情感体验:“他说话挺有意思,懂幽默,我喜欢和幽默的人在一起,我的目光在人群中寻找吴缅……”;“因为在我心目中吴缅总是那么有力量,有办法”;“这也许就是吴缅吸引我的原因,他的脑袋总有无穷多的鬼点子,总给人新鲜感”;小魔女:“有什么害羞的,我就是喜欢他”。这表明他们进入了对异性的爱慕时期(12~15岁)。
作者准确地掌握了青春期性心理的发展和变化,并将这些变化融于小说人物和故事中。这些故事成年人看似平淡,却能在小读者那里产生共鸣,因为她们正和主人翁一起经历着身心的巨变,体验着友情,感受着“爱情”悄悄到来的脚步。“吴缅和莫欣儿什么时候好上的……我心里酸溜溜的,我发誓我再也不理莫欣儿,也不理吴缅了”。这也许是吸引读者的重要原因。
另一方面,作者通过小说的形式将这些内容潜移默化于故事之中,丝毫没有流露一声声异样的感觉,而将这些知识和价值观念,家长、老师、同学的态度做了比较和传达。“爸爸说:‘我还是赞成男女生有一点交往,男生有男生的优点,女生有女生的优点,大家在一起可以相互取长补短。’”
4.3 性的社会历史文化知识
性的社会文化知识的教育,近来引起广泛关注,在性教育领域许多学者都提出要以社会性别视角出发,以消除社会性别刻板印象(gender stereotype),营造平等的社会性别氛围,从而更有利于青少年人格全面的发展和社会和谐。对此,彭晓辉教授指出:性多数对性少数的歧视是需要纠正的,同理,男权社会对于女性的性别歧视也是需要彻底改变的,但是,性少数和女权主义者在主张权益时,不能用“性别刻板印象”的说辞来贬低性多数所遵循的性别规范。鉴于此,本文拟将“社会性别刻板印象”这个术语改称为中性的术语“社会性别模式(gender norm,下同)”,却不改变社会性别刻板印象(社会性别模式)的原有的含义:指人们有关男性或女性性别属性的相对固定的看法与观念。一定程度上弱化社会性别模式有利于两性的平等和个性化的发展。
王慧芳等对各个不同层次的中小学教材进行了系统的检视,他们发现从幼儿园到小、中学教科书中歧视贬低女性,散布“社会性别模式(gender norm)”的现象大量存在,它对青少年尤其是女孩的身心发展极为不利。
而《女生日记》中的性别角色定位有“假小子”的南柯梦一下变得乖巧的女生,有懂得照顾还在襁褓中的弟弟的自卑男生马加,有担起家庭负担重任的坚强女孩梅小雅,当然也有为挽救父母的婚姻努力地做人见人爱的乖乖女莫欣儿和做事有主见喜欢奥数和兵器的人称“小百科”的男生吴缅。
通过这些人物的性格可以看出,有些是规避了社会性别模式(gender norm)的,这些信息青少年对青少年读者的自我意识形成、性别角色扮演以及促进两性平等都起了积极的作用。张玫玫教授指出,为改变传统的社会性别模式(gender norm)而进行的各种性别教育应该合理科学的把握一个“度”。实施“改变性别刻板化教育”要以男女生理特点为基础,避免以个人主观意志为转移而极端,不然效果会适得其反。“双性化教育”不是“异性化教育”,是在承认两性性别差异前提条件下去实施的。即个体既具有男女之个性,又具有男女之共性;既可以摆脱社会性别模式角色的束缚,又不失自己的性别本色。
4.4 性的道德和法律知识
青少年儿童了解关于性的道德和法律知识,更有利于他们逐渐社会化。但是对于青少年性道德和法律教育,一直存在争议。然而笔者认为青少年一方面需要了解性道德与法律行为规范本身,另一方面也要思考其内在含义,不断的完善和调整相关的道德和法律。
对于9~12岁的青少年她们需要了解家庭的责任、家庭成员不同需求、父母双方承担的角色等,这方面属于性的道德和法律知识。该书中展现了很多不同形式的家庭,如艰苦奋斗的贫困家庭、面临婚姻危机的富裕家庭、温馨快乐的开明家庭等。
近年来,离婚率不断攀升,单亲家庭逐渐增多。而这些孩子既缺乏关爱又遭受着来自于社会的各种歧视。在传递性的道德法律知识时,我们需要顾及他们的感受,理解他们的处境,帮助她们走出心理的创伤,创造宽容的社会环境,这样才有利于所有孩子的健康成长。
该书中“莫欣儿”就遭受着家庭危机,与之形成对比的就是主人翁的幸福家庭模式。
5 总结与讨论
连续数年一直位于畅销榜的前列,深受广大青少年读者的喜爱,可以说《女生日记》是一部非常成功的图书。我们分析认为,它是一本具有性教育作用的著作,其在传递性知识上具有以下几个突出特点:(1)针对性强,知识系统全面。该书主要对象就是正处于小学升初中,年龄在9~13岁左右的女生,她们正处于青春期前期。书中关于身体的变化、心里的想法都是她们正在经历的。而有些知识正是她们需要的,如月经来潮的准备、卫生棉的使用、如何面对经前期紧张综合征等。书中内容涉及小女孩的生活的方方面面,当然其包含的性知识也是各个层面,不仅局限于性的生理,还有心理变化、两性交往、社会道德等。这些内容不是生硬的给出,而是穿插在主人翁的故事和生活之中。(2)方式独特,语言插图精美。该书用主人翁“日记”的形式展示给小读者性知识的方方面面,用丰富多彩的校园生活穿插其中。有老师直接的“生理卫生课”,也有妈妈的“解释经前期紧张综合征的”纸条,还有同伴们分享卫生巾的使用这些“小秘密”。通过对话和生活事件反映学生、家长、老师对两性的交往态度:同学说:“你不要害羞……”;家长说:“我还是赞成男女生有一点交往……可以取长补短。”全书共有36幅插画,插图精美,反映了小女生生活的方方面面,有想象的、有写实的,其中大部分插画都占据一面,跟章节内容直接相关。
作为一本校园小说,我们不能苛求其将青春期性知识全面的传达给小读者,也不希望其像一般的科普性教育图书生搬硬套地把一些概念穿插于故事之间,毕竟无论是作者还是图书策划者都不是从性教育角度出发的。近年来国内外也大量涌现用童话故事作为性教育的手段,如芬兰有一本叫《我的身体》的书,家长可以像讲《一千零一夜》的故事一样每天给孩子讲一节,而对孩子的性教育就这样自然地进行了。中国少年儿童新闻出版总社引进了法国第一畅销童书——《狄得夫小子》漫画系列。书中的主人公是个脑袋上顶着一撮鸡毛的八岁愣小子,他童言无忌,道出了每一个男孩在成长的关键时期想知道又不好意思问的问题,让小读者在幽默和会心一笑中领悟青春期的奥秘。《女生日记》也用它独特的方法把性知识传达给了读者,借以尝试解决青春期女孩可能遇到的问题和困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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